西藏林周县虎头山水库管理站采访札记

　　“这就是虎头山的站长——多布杰，水库管理站的唯一正式职工！”林周县水利局局长普布旺堆介绍说。

　　多布杰把大家让进屋里。记者打量一下，房子靠后窗有两张床相对摆开，靠前窗有两张桌子、一台电脑。“你们的条件不错，还有电脑！”“电——脑？这——不是——我们的，是——测量队的。他们——借——我们的——办公室——用。”

　　多布杰的普通话比较蹩脚，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给我们介绍情况。虎头山水库始建于1972年，2000年国家出资除险加固，库容1470万立方米，主要作用是灌溉和防洪。他是2000年调到这个水库管理站工作的，今年53岁。管理站定编3人，目前只有他一个正式工，还有一个临时工，一位20多岁的小伙子晋美。

　　他告诉记者，管理站的主要职责有三项：查水位，汛期值班，报汛；雨大水高时，开闸泄洪；检查大坝等建筑物、构筑物，确保水库安全运行。

　　多布杰也意识到他的普通话听起来比较费劲，急得直比划。记者顺势提出，让他演示一下他的工作。多布杰听后，冲着晋美憨憨地一笑，晋美心领神会，一句话也没说，转身闪入院子里的一间仓库，迅速拎出一把简陋而破旧的梯子。多布杰跟过去，自然地接过梯子，顺手递给晋美一把钥匙，晋美跨上一辆摩托车，着车的工夫，多布杰已经在后座坐好，转瞬间，摩托车载着管理站的“全体人员”和“全部工具”一溜烟冲出了院子……

　　采访车追上他们的时候，已经是500米开外的水库大坝之下了。记者抓拍了一张他俩飞奔的照片，仔细一看，嚯，晋美一只手扶把操控，多布杰端坐在后座，一只手稳稳地扶住梯子，另一只手却悠闲地放在膝盖之上。

　　一条不宽的引路把我们带上大坝左端，一泓因为汛期略带浑浊的水面登时呈现在我们面前，整齐的块石护坡上印着洪水高水位时略微泛黄的痕迹，大坝右端是一座颇像虎头的山头。蓝蓝的天上飘着羊群一样的云朵，烈日毫不留情地直射下来，灼烤着大坝、山体……

　　多布杰沿着迎水坡快步走下大坝，指着在水中略露一点头而标有红色刻度的水泥水尺，告诉我们现在的水位是3958.75米。他们每天要在早8点和晚8点各读一次水位，并立即以短信形式上报到自治区的水文数据平台上。自治区水利厅的同志告诉记者，几乎同时国家防总就可以通过网络查看这个数据了。

　　多布杰让我们沿着山体上的一个栈道往另一侧走，他和晋美则抬着梯子跟在后面。走了百余米，在山体另一侧的水面之上，有一个三层小楼一样的独立建筑，这是泄洪闸。多布杰和晋美抬着梯子顺着山体走上二层平台，在小楼的一角支上梯子，梯子大约二米七八，但楼层高三米开外，离三层平台还差四五十厘米的样子。晋美扶住梯子，多布杰顺手就爬了上去，记者喊住他才拍下一张照片。记者随后也向上爬，在梯子顶头这一段由于长度不够，很难爬，幸亏多布杰拉了一把才顺利上去。

　　三层是闸门控制室。记者发现有两台，是DS15型电动手摇双用启闭机。这里没有电源，只能手动启闭。启闭机座上锈迹斑斑，控制室的玻璃也大多已经破碎。多布杰告诉记者，往往是在狂风暴雨的时候才需要他爬上这里把闸门提起来泄洪。他指着库区上游远处色彩斑斓的地方告诉记者，那里有楚杰和田嘎两个村，雨下得急的时候，如果提闸不及时，就容易被淹。记者下梯时，倒转身用脚去找梯子，感觉够不到，在多布杰拽着的情况下，脚才够到第一级梯牚。假若是在狂风暴雨的夜晚爬上爬下，困难可想而知……

　　在回大坝的路上，记者有意当着普布旺堆的面提醒多布杰有什么困难可以向局长提提。多布杰用藏语跟局长说了几句，局长翻译说，他不奢望能有更多的维护费，也不敢奢望能有车子，目前有他个人这辆摩托车还能盯得下来，只希望上级能购置一个足够长的梯子。普布旺堆告诉记者，林周县水利局定编只有3个人，副局长还调走了，唯一的科员也已经借调到县里救灾指挥部工作，目前就他一个“光杆司令”，很多水利工作一直忙得他连轴转，经费更是紧张……

　　多布杰没有怪局长，依然憨笑着走到大坝上告诉我们他如何检测大坝的安全。

　　大坝下面是草甸、湿地，连着一望无际的青稞金浪。草甸上有成群的牛羊正在悠闲地吃草，青稞田里间或能看到汩汩流淌的灌溉渠水，偶尔还能看到正在收割的藏族群众。

　　采访车离开了虎头山，离开了还在挥动的手臂，多布杰和晋美的身影越来越小，虎头山也越来越小。